葛添煜
共青团员,班长,物理竞赛组组长,优秀毕业生。获第四十届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银牌,入选2024年清华大学攀登计划。爱好乒乓球,偶尔写写诗。
早上慌忙爬起床,环顾四周,才想起高考已经结束十几天了。过往的一切,就如一场梦一样。
三年以前,怎么会想到自己能考上清华大学呢?
这场梦从走进附中大门的那一天开始。
在各种纷繁的建议中,我选择了物理竞赛。听说物理组高手云集,竞争激烈,但劝阻的声音并没有让我动摇。事实证明,这也许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。
高手很多,我难道就不能算一个吗?
也许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。
高一的活动很丰富。尽管是竞赛生,也不得不感叹附中活动之多。那是尚未停课,大家还都在2101班的日子。
心理剧拿到一等奖第一名,现在想来也很自然,因为它实在不只是完美。短时间内同学们从不熟悉到几乎完美配合,从零开始创作剧本、选角色、排演,对同学之间关系进行总结与深刻反思到提出解决方案......每一项工作都是艰巨的,但我们克服了困难,迎接了挑战,透过“巨”的围城,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“‘巨’离”。这成为我们深入认识彼此的契机,也让我们更紧地联系在一起。
多好的时光!
军训、学农、春游、心理剧、排球赛、足球赛、樟韵大舞台......一切的一切将青春演绎地葱茏而精彩,这是属于一班的羁绊。
直到现在,一切都还历历在目,你我欢笑如昨日。有诗云:
细雨绵绵连日长,寒窗埋首灯油黄。
推杯畅谈揽云月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搞竞赛看起来很难,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。
这不是病句。身体上的累是有目共睹的,心灵上的累、头脑上的苦,则是只有战友和前辈们最清楚,我们心灵相通。
“竞赛生的努力,能看到的只有一小部分,因为大部分时间你都看不到他们。”这句话是真的。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假期确实是竞赛生的一大鲜明特点,但我们依然乐在其中,我也逐渐意识到长假并不是我们的必需品。我们追求时间,更追求效率,适度的休息足够让我们保持精力的充沛和头脑的灵活。忙碌时专心忙碌,休息时高质量地休息——一周的忙碌在周日早晨的暖阳下消散之后,崭新的一周随即开始,我们又精神满满地迎接新的每一天。这才是竞赛生的节奏。
平常还是很累的。考试,做题,考试,做题,新的旧的,难的易的,一柜柜书山题海,想想就不是什么可乐的事。但作为一名竞赛生,基本的素质就是从一堆公式中寻到自己的乐趣——事实上我们也做到了,方法包括而不限于以下流程:
发现书里的错误→和同学分享,一起傻乐→仔细计算后发现自己算错了→分享给同学或被同学分享,一起傻乐。
“当你成为知识的一部分时,你会为你的每一个突破而感到欢愉。”不是名言,我说的。
组里的气氛很活跃,就像家一样,时常一起傻乐。
也难怪我们能在这样的强度下生长的这么健康。
值得一提的是,沈教练在组里的地位是有趣的。有时像大哥,有时是战友,有时又和家长一般。
不能说变幻莫测,但总能带来正面buff,搞笑中不失正经,鼓励中饱含期望。有图为证:
当时是高二疫情回家,顺便过年,大家都忍住没有笑出声,但我们都还是为沈sir的新年鼓励而感动。效果很好,大家都开始打卡交作业,哪怕是大年初一。
主教练彭老师,我们更多叫他彭大师。一种不同于沈sir的风格,彭大师的气场里更多透出沉稳老练,大局在握的冷静,真像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大师,运筹帷幄。
大师亲自出面的次数相对少一点,但关键时候从未缺席。分析形势,把握方向,进度规划等等,一个月一次的月总结,阶段性的谈话分析,风浪之下,我们心里明白,有人掌着舵。
“我们的时间相当紧张啊!”常常从大师口中传出的叮嘱,怎么就这么“百听不厌”呢?
许久没有回班,杨老师时常来组里探望我们,还常常捎着小零食,像探望孩子的母亲。
一个初夏的夜晚,我们跟着探班的杨老师溜出学校,来到桃子湖散步——这是许久没有过的静谧,甘甜如露般美好的夜晚,蝉鸣此起,蛙声彼伏,响亮而不刺耳,在澄澈的夜里流淌如泉水叮咚,这场景是诗意的。想起了苏轼与张怀民,忽然领悟什么了似的,“何夜无月?”但少闲人罢了......在忙碌的一个个日日夜夜里,我们什么时候闲下来过呢?
寻三五好友,以明月为灯,听蝉鸣为曲,畅谈将来过去。带我们来到这内心的静谧之地,留一方闲暇给我们自己,也许是杨老师从一位母亲的角度,以语文教师的风格与方式,对我们的独特关心与呵护。
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,我们来不及好奇,为我们操碎了心的老师们,又在操劳着什么?
竞赛归来,二话不说、奋起直追的默契,让人羡慕。
我们都在好好拼命向前走,为了下一次的相视一笑。
也正因如此,一班才更像一个家吧。
竞赛是一场持久战。
什么意思呢?就是就算考完了决赛,也不代表战斗的结束。相反,这只是试炼的一环。
你永远不知道后面是什么“惊喜”在等着你。
决赛考的很烂,犯了很多奇怪的错误,整个人都很崩溃。有一种宿命的感觉——梦该醒了,梦里的一切处在崩溃的边缘,而我对此做不了什么,已经考完了。
还好。
只要我自己不放弃自己,那么世界就不会放弃我。
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惋惜,马上赶到战场的是攀登计划,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。事实看来,马上振作起来,是我做出的又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,世界也果然没有放弃我。之前学习的四大力学知识马上起到了关键性作用,又一轮恶补之后,我一举拿下了这个机会。
这才叫宿命——努力了就一定有收获,这才是宿命的基本逻辑:等价交换。
只有意识到了这一点,才能够笑到最后。
回看来时路,汗流浸湿身。抬首看前路,青史记前人。
现在也成了前人,倒是轻描淡写了许多,毕竟许多艰辛都是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知道。
喜欢一种草,湘西长得很多,我们叫它芭茅,长得有点像芦苇但不近水。失落的时候给它写过一首诗:
咏芭茅
秋收未尽百丛生,千层面皮万缕根。
灰黄衰色难掩盛,花白须发扬纷纷。
茎似芦苇少曲折,叶如柳刃长几分。
但使野火焚遍野,是看来年谁迎春。
后来考完清华攀登计划又写了一首词,发了条说说:
西江月·癸卯年末记事
<二三年发生了太多太多,起起落落,死而复生,大抵是像三年前一样意义重大吧。“海日生残夜,江春入旧年”,可真是个好句子呢>
少年几时意气,赤壁难遇东风。曾经人满堕落巷,阑珊顾影重。
庭前三两梅树,岗上无数青松。昨日大雪曲折处,残枝乱点红。
大概这可以表达出我失落后的坚强,还有圆梦时的快意吧。
做一个好梦,不一定梦里事事顺遂。但梦醒之后,再看往昔,还是很值得的。